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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ex Stories


枱上三杯Gin Tonic,在半夜兩點的迷幻燈光下晶瑩剔透地裝著我們隨時熄滅的夢想。一片青檸和一片香草之下的全透明,帶點氣泡,喝得我愈來愈清醒。


Casey微微靠向沙發,手裏的螢光粉紅跟她說的話一樣,搖搖晃晃地震動。看來有點像咳藥水,抑或更像毒藥,命中要害地把她的雙頰染紅。


而坐在另一邊的Katie,她一頭灰金色短髮,成全一種玩家的形象,何況她喝酒也點最鮮艷的夏日情迷,濃度由淺入深,再到杯底的熱情果,都在急不及待地渴望被需要。


今晚是她們第一次的見面。由於最近她倆都不約而同向我訴說,想多認識一些志同道合的朋友,所以我便約她們出來。Casey是個斷斷續續失業了兩年的新晉導演,Katie則是一個剛畢業就失業的編劇,而我⋯⋯也是與工作無緣的⋯⋯我可以怎麼介紹自己?


當我是個普通人吧。因為跟《Francesca Ha》說的差不多⋯⋯


Stranger : So what do you do?

Frances : Eh... It's kinda hard to explain.

Stranger: Because what you do is complicated?

Frances : Eh... Because I don't really do it.


就如此簡單,我也不做我做的事了。


除了帶朋友出來一起圍爐外,我動搖的決心已經不知可以往哪裏放。


她們正數說著有多少個在電影界的共同朋友,可是我一點興趣都沒有,所以我開門見山地問一些更有可能聽得懂的事:「如果妳們可以選任何一個題材來拍電影,妳們會拍什麼?」


「哇,這個問題⋯⋯」


「但還是要考慮預算啊⋯⋯」


「不——不考慮預算,不考慮可行性,不考慮成本,不考慮有沒有觀眾,他們喜不喜歡,什麼事情都不要考慮,只考慮妳自己想要拍的到底是什麼。」都是些我以前經常會有的自問自答。


她們有口難言,寂靜了片刻。


「呃⋯⋯我其實想拍一齣關於破處的故事。」Katie尷尷尬尬地說。


然後Casey睜大眼睛望向我,給我一個驚訝的表情,我也為朋友的直腸直肚表示欣賞,更何況她從未對我說起過這回事。由中一便開始與Katie同班的我,按捺著內心的一點慌張,轉換了個坐姿,稍稍傾前,準備聽她說下去。


大概我們都太清楚,我問的問題換來的不只是「妳想拍什麼」,而是「妳有什麼故事」,或者是「妳是什麼」。


而我又是什麼?


我什麼都不是。


「我想拍一個女孩,她從未愛戀,到了二十五歲還未接觸過性。她一直想盡辦法去破處,例如用app結識不同類型的男生,向舊同學調情,甚至去旅行的時候企圖嘗試一夜情⋯⋯」


我和Casey認真地把她說的每一個字都聽進腦裏面,然後讓一幕幕的畫面自動地浮現。我知,她知,作者也知,故事中的主角從來就不是別人。只是若果可以,停留在作品之上,我們都更有喘息的機會。


既然作者不說穿,我們也當然很識趣地配合,「之後呢?」


「就⋯⋯都不成功啊,女孩一直試,但卻毫無進展。每次約會都有不同的阻礙,像提早來大姨媽,或者對方不過電,或者當有些人太積極,她便覺得想要逃離。」


「我好奇想知道,到底這個女孩是心理上,還是生理上無法破處?還只是未遇到適合的對象?」Casey小心謹慎地問。


「呃⋯⋯她也不肯定呢⋯⋯」


「那故事會怎樣發展下去?」我盡量問得更像學術討論。


「我仍未想好結局該怎樣寫⋯⋯但總之,我就一直很想拍這個題材⋯⋯我覺得大部分人都不知道,忽視了,甚至乎沒有在意過城市的某個角落,有些女孩在性愛上完全缺席,以致她們深深痛恨自己。她們會想:到底我有什麼缺陷?為什麼我沒有人要?眼見身邊的朋友要不有穩定交往的對象,要不就為豐富的性經驗虛張聲勢,像連玩家都比處女更易被理解,相反後者只能繼續難堪,繼續絕口不提。我⋯⋯也許想用個故事來為她們發聲。」


「那妳想結局怎樣發展?⋯⋯妳想女主角遇到怎樣的人?抑或她找尋到什麼?」我突然像治療師上身地問。


Katie喝了一口酒,望向旁邊的吧台,思索了幾秒,我留意到一盞橙色的座地燈,把她的側臉照得金光閃閃。而下一秒頭頂的圓球派對燈送來一束紅色,匆匆經過我們,又再離開。到我和她的視線再次相遇時,她以近乎痛苦的笑容,輕聲地回應:「找個人給她愛?」


我多想說句「我可以找個人給妳愛」,我真的很想,但我不可以。


於是乎空氣死了。


「那不如你寫那個女孩最後真的找到一個她愛的人,也破處了,然後世界將變成另一種地獄?哈哈。」Casey以開玩笑的語氣說。


「可能吧⋯⋯」Katie滿懷挫敗地回答。


「妳這樣說起來,其實我也曾經很想拍這個題材!」Casey極其興奮,幾乎要跳起身地說。


我就知道她一聽到關於破處的事,肯定會大有共鳴,所以她剛剛才接二連三地望向我,一臉隆重其事的表情,像要在確定自己聽到的並不是來自幻想。


「我想寫的故事關於一個二十七歲的女孩,她在兩年前,即是二十五歲時才成功破處。」Casey坦言:「她讀大學的時候,曾經用盡一切方法都無法破處,由於生理上極其抗拒,就算怎樣與當時的男朋友試著突圍都於事無補。她亦都看過心理學家,對方有一句說話叫她特別深刻。他說那只是一個『symptom』,冰山一角,水底看不見的才是真正的『problem』。換句話說,無法破處其實反映更深層的心理障礙。」


Katie聽到Casey說的故事,也就顯得更加激動,坐立不安地問:「那她是怎樣成功破處的?」


「她二十五歲時,從澳洲回港獨自生活,很快就在新的環境下結識了新的男朋友,再過了沒多久,出乎意料之外,她的身體就突然間願意為世界張開。她的人生第一次被男性性器官徹底穿透,卻竟是那麼毫不費力,輕而易舉,沒有痛楚,沒有乾涸,也沒有鬱結。她就臥著迎接期待已久終於來臨的性愛。」


我們像早有所聞地問,「那故事之後發生什麼事?」


「在之後的兩年間,她大膽地展開對性愛的親身探索——一套又一套的性玩具、一次比一次刺激的 SM,甚至找些不認識的人來3P、4P等等。只可惜再多的高潮,卻也敵不過時間的流逝,而最後她與現任的關係來到了樽頸位⋯⋯」


凝視著她通紅的臉,我不敢說話,只好等待著這位導演編寫的結尾。


「可能會分手吧⋯⋯唯有結束才能找到新的衝擊⋯⋯但我還未想好故事的結局怎樣拍。」她把一顆草莓放進口中,邊咀嚼邊微笑:「但應該是個有趣的故事吧?」


我們點了第二輪的酒,到喝完的時候,Casey和Katie都已經醉意三分,並決定下星期一起寫一份名為《處》的劇本。


五光十色的燈光又繞了一轉,看一看手錶,差不多四點,我發現我清醒的頭腦似乎來到了極限。可是,對於Katie那句「找個人給我愛」,我依然耿耿於懷。我想起一些大學時的死黨,他們應該不會拒絕Katie,反正對他們來說也只是多一次One Night Stand,搞不好還可以發展成SP,何樂而不為?反正我們都夠fuck up,也被fucked up,我要不要送彿送到西,下次介紹他們認識?


我喝了第幾杯了?


我是不是又在想多餘的事了?


起碼今晚我已任務完成,應該功成身退。我放下張五百元鈔票,對她們說:「我先走了,妳們慢慢聊。」


「好吧,Trista,屆時寫好劇本,妳也給些意見吧!妳也很久沒有寫作了吧?」Katie渾然不知地問。


「不寫也沒關係啦,來飾演女主角也不錯喔,不是嗎?」幸好Casey善解人意地幫我解圍。


「別玩了,bye。」有點被割傷的我敷衍了她們一下,就拿起側肩包轉身走。差不多半年沒有出門參與朋友的聚會,我對自己苦笑,原來到最後還是沒有人問我,想寫的會是怎樣的故事。


又或者我都沒有故事值得與她們分享。


踏出酒吧後,我才發現高跟鞋的無心之失讓我的腳踭滲著血,我在口袋拿出了手機,隨便傳了幾個訊息出去:「睡了嗎?」


「未。」一分鐘後便收到其中一個人的回覆,他緊接:「⋯⋯來我家?」


深夜的上環人去樓空,剩下熱騰騰的風直接吹進我的體溫裏,我只想找個人愛我。


「好。」我秒回。


「我開車出來接妳?」


「不用了。」我上了一架的士,講了一個簡短的地址,二十分鐘的車程我似睡非睡地看著窗外的街燈,直到下車的時候我把我胸前的鈕扣解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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