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人絮語

又到寫blog的時間。其實這個星期我本來經已完成一篇，後來覺得寫得實在太「好」，還是留待未來的我再改編一下它吧。星期六的晚上 ，剛剛從繁瑣的工作裏抽身，對於那幾晚又失眠又肚瀉的時光，完全不敢忍痛回首。重點也許不是失眠加上生病，而是隔天早上仍然要上班這個命運，哈哈。

轉眼來到星期日，明明昨晚改文至深夜凌晨，才睡了幾小時便又醒來迎接新的痛楚。說來奇怪，肚瀉讓我吃不下東西，而不吃東西又讓我胃痛，但如果我吃下東西，生病的消化系統又讓我肚瀉⋯⋯這麼一個輪迴，這麼像人生，吃與不吃幾乎都為自己帶來不同的傷害。

在廁所坐了很久的我覺得，忙碌的生活是需要事後還債的，現在還清後可以躺著無所事事，已是一種頹廢的美麗。原本想找套應該可以某程度上救贖我的《一代宗師》來重看，可惜找來找去都找不到，於是我繼續原封不動地等待入睡，等待發個毫無道理可言的夢⋯⋯等待再醒來。感知時間的流逝一直都與我無關，感知外在的得失都與付出無關⋯⋯感知愈努力就愈迷失和愈要承受痛苦。我轉換姿勢伏在牀上，如此一來身體的重量就會壓在胃和肚之上，好像會麻木些也就舒服些，二來這樣更能傳神地表達我的思想狀態，無從反擊亦無從自衛，任由宇宙的能量衝撞我，還有什麼事是比較有意義的？

上篇（未公開的）文章我寫到，愛連睡覺都不如，今天的我卻要打倒昨天的我，講句充滿正能量的說話——如果沒有愛，不好意思，睡也睡不著，只能眼光光，望天光。然後記起你黑人問號的表情，大概是我最近都說著似是而非、自相矛盾的話，例如「如果有人喜歡自己，就代表有人討厭自己」，「我的作品不夠好，所以我一定考不上，但如今竟考上了，那就一定不是因為我的源故吧」之類的話。你問我那是什麼邏輯，我說我的嘴巴趕不上腦袋，於是經常跳躍式地說話，令別人都難以理解，不過你就另當別論了不是嗎？你其實是能聽得懂的對吧。

昨晚你幫我編輯那一個月前寫的英文信件，足足改了兩三個小時，才由500字濃縮到350字，再由平平無奇改成稍有轉折的故事。我說我比起非洲的參賽者，根本沒有要求批審選擇我的理由，「不是沒有勝算的」，你甚至為我代勞，幫我將電郵寄出，是不是怕我拖拖拉拉下去？過了一會兒，你從洗手間出來，說我們應該多花點時間再寫好些，「我想著想著，這十萬元的獎金，我們應該寫一百個版本才對，然後從裏面挑一個最無懈可擊的來交⋯⋯今晚我們才寫到第二個版本，即是只能打敗一個對手而已⋯⋯」你如此自言自語，我卻在一旁聽得匪而所思。

以上是不是一個尚算出色的人物對比描寫？被動得靠睡姿來醫病 vs 積極得會寫一百篇文的小朋友，我們能在一起，我覺得很神奇。

昨晚你問我是不是有什麼心魔，我又問你是不是有心結，它們或許真的都在各自的範疇上名正言順地存在，唉，你看我的言辭多麼有趣，前言不對後語，不過算了，反正我的意思現在是，謝謝你願意督促我進步（退步）。你昨天說得很對，不離開的話我會萎縮得不似人形，但面對種種難關，我依然舉棋不定。原因主要是我不認為自己夠有才華能跳個奮身碎骨，所以我伏在山崖邊，止住從小淌血的傷口，苟且偷生。我已寫到語無倫次，但趁我還沒有生氣，還少有地保持情緒正常——你要知道，你的聰明和善良，讓我睡得像最初未知絕望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