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情中有沒有不能承受的抗爭

終於看畢《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輕》，很多朋友說這是一本很吸引你讀下去的書，而且夠薄可以很快讀完，但我用了橫跨足足四年的時間才勉強看到結尾。過程中停了無數次又再重新開始，直到最近它被定為book club的讀物我才逼自己多累也繼續揭著每一頁的瘡疤。

度過了再一場的槍林彈雨，幸好仍未身亡，於是每一次擁抱都會當成最終章，怕以後見不到，怕有人再被拋到海裏赤裸孤獨飄浮再不可能回家。接觸木頭。

永遠記得友人打著鼓播著國歌陪你走一程，甚至看得見路面連上了Brighton的海岸線。手機屏幕無間斷地閃出新聞，他把背包裏唯一的眼罩讓給你，謹慎地幫你調教好防具，兩分鐘後前線就變成你們，他雙眼通紅失去視線差點要被恐慌的人群推倒。你背上他的鼓，如同曾經托起過他的結他和靈魂。你沒有吸入濃煙，但你一起流著眼淚，拉著他的手臂用近乎跪地而行的姿勢越過前面的障礙物。一直跑，一直經過火光熊熊的路障，一直聽到槍聲，直到逃進教堂。如此頻密的發射，想必是電影中為香港人預演的末日審判。

「有沒有事」，「有沒有受傷」，「有沒有事」⋯「沒有」，「真的沒有」。

然後坐到平靜坐到入黑，他送你回家。你說著所有的抗爭都是為了更美好的愛情，他投出一種同意到堅定不移的眼神。可能是晚上特別讓人難過，你說你不明白怎麼爭取途中一個不留神就失去所有（你意思是所愛），他說不要緊，明天再試一遍解釋給你聽。

我突然想起托馬斯說的「一次不算數」，卻又覺得每一次都準確無誤地被釘在時光隧道的十字架上永世輪迴。原來輕和重，重和輕，我都無法承受。但我艱難地愛著比我更沉重的另一個你，正如我也渴望有人能艱難地愛上自己。但其實沒有必然沒有宿命沒有「非如此不可」，只有你。

我說，好吧，明天再試一次，每天都試一次，直到我的心臟停頓。

最後，想打電話給顧著前線也一直顧著我的友人，我沒有事，因為遺憾不應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