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可以兩個人

覺得今晚必須寫一點什麼，不然就會迷失。今天是農曆初三赤口，與男朋友仔不但沒有吵架，更一起在Netflix上看了一齣命名為《Expedition Happiness》的紀錄片。

它講述一對德國的年輕情侶 (Felix和Selima) 和狗狗 (Rudi) 從美國到加拿大，途經阿拉斯加，再進入墨西哥的Road Trip。當中所有的鏡頭和片段都是由兩位主角親自拍攝，就連背景音樂也是靠Selima一手包辦創作及演唱而成的。全片他們都以流利的英文與觀眾分享所有，是一部勇於向世界大喊著夢想的作品。

而我最欣賞的，是他們用了九十天時間去改裝那為他們代步的巴士：毫不妥協地用自己一雙手，切著木板貼著瓦𥖁油著白色油漆，把一架平平無奇的校巴變成一座幾乎可以被我稱得上是「哈爾移動酒店」的旅行車。內部的設計真是太讓我感嘆歐洲人對美學的堅持到底，明明只能用上一程的巴士，Felix和Selima卻花盡心思去令它貼近任何標準上的完美無缺，不但裝了個可以焗蛋糕的開放式廚房，甚至弄了個廁所和一個有花灑洗澡的地方，再加上具備極度避震功能的司機座，還有專屬Rudi的小沙化。我敢打賭要是你給香港人來處理，我們必然會說：「頂，才玩得一年半載，不用浪費時間和金錢去裝飾了吧！」到底是多強烈的生活態度才使他們要用上旅程三份之一的時間來建造那輛巴士？

聽著Selima帶磁性的嗓音，我看到另一種旅行的可能。同樣是Road Trip，這場Expedition竟是電影《Into The Wild》的對立面—它沒有任何苦行的意圖，沒有Alex在阿拉斯加叫天不應叫地不聞的絕望感，也沒有沿途上一路那份揮之不去壓在主角身上的重量。作為由中學就開始狂loop《Into The Wild》的人，或許我從未想像過一趟「有意義」的旅程可以如此地上映⋯⋯如此不寂寞地。

究竟要在多少段前世種下多少份善意才夠我換來今生與你攜手的一趟公路旅行？

記得Alex在劇終前寫下了一句「happiness only real when shared」，而每一次看到這裡我也會哭，於是我至少哭了十六次。流淚不只是因為無論他多努力也敗給了人的根本性渴求，更是因為心疼他最後還是得明瞭這殘忍至極的真相—一個人是得不到幸福的。

即使再怎麼乞討快樂，個體由始至終也無能為力。

在驚心動魄的風景面前，若沒有重視的人一同分享，那算什麼？還算得上是一份可以放進骨子裏頭的驕傲嗎？以前覺得快樂和夢想靠自己就可以了，不應該牽連別人，不應該關係到任何一個除我以外的靈魂上。但是，從來沒有發生過像現在的情況，我的價值觀被逆轉得要有多快就有多快，我的意願不再受控，我的想法超出了自我防禦系統。不可能是健康的，我太肯定。但既然這畢竟是要走過的道路，就算有盡一切讓人失望的危機，我也得繼續嘗試，哪怕我連向你坦白願望的資格都沒有。Hmmmm，我指的是左右你未來的資格。

留給你最好的想像，儘管我都像卡夫卡一樣無法擔保自己能保持成功。